桐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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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乡 1
桐乡 元宵刚醒 骤闻案发
2001年春节的最后一个夜晚，地处祁连山深处的肃南县金塔寺突遭不测。第二天一早，案情由文保员迅速上报。案发惊人，因为隐藏在林区的这个小寺是一个国务院颁布的国家级教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里面的文物一经认定，便被封闭在钢筋混凝土浇铸的厚墙里，几乎与世隔绝地被彻底保护起来。见识过其“庐山”真面目的，据说仅有省上几位高层领导及文物研究专家。
张掖地区公安处副处长高恩庭立即率领刑侦支队杨涛、樊志敏、高尔滨、张永虎等赶赴现场。一同前往的还有金塔寺文物管理研究所全体人员。“金塔寺是张掖地区马蹄寺石窟群的组成部分之一，马蹄寺还是因金塔寺的罕见价值而一同被列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金塔寺石窟开凿于十六国时期的北凉国。它的文物价值都不能用价值连城来形容了，里面有许多东、西方文化碰撞点的仅存文物,具有西域和汉族地区的风格。2 月6 日晚5点左右，我们的人还来看过一遍，谁知今天上午就出事了.....”路上,文物干部紧张地给侦查员们介绍着文物的情况。
桐乡 这么说,发案时间应在2 月8 日11点之前的41个小时内?一路上，侦查员们心情沉重地计算着案犯的作案时间。什么人能够在这样一种从不对外开放的情况下行窃得手?都有哪些文物遭了魔爪?为什么偏偏在这种节庆期间作案?
桐乡 走完了坑坑洼洼颠簸不平的几小时山路，红日已渐渐西沉了。爬上陡峭的山坡，但见金塔寺东、西两窟外一派枯槁肃杀。东窟钢丝网防护栏上有个能容人钻入的大洞，窟门口地上躺着从重重的铁门上撬下的几把保险大锁。西窟那扇同样厚重的深紫色大铁门上虽然有个被利刃砍出的半尺豁口，门却没被弄开。
中心现场为金塔寺东石窟。石窟内一片狼藉，地上散乱地扔着许多显然是证据的物品。虽然修遭浩劫，但还留有数百尊精美绝伦的彩绘、泥塑。那一尊尊菩萨、飞天都是侦查员们平生第一次所见。被祖先创造的灿烂文化遗产震撼着的侦查员们感到了责任重大。天转瞬间就麻麻黑了,对中心和外围现场进行了初步勘查后，带队指挥员果断下令:“立刻封闭中心现场，待明天天亮后继续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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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妖魔 肆掠国宝
桐乡 次日晨，肃南县公安局杨蛟、李生年、杨新军等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现场，与地区公安处刑侦人员会合,开始了全面细致的现场勘查。窗沿上有2 根锯断的钢锯条，两架铝合金家用扶梯一架倒放着，一架直立着。地面上有棉絮团、尼龙绳、电池、矿泉水空瓶和“七匹狼”烟头、熏香及两块形状奇特的面馍等。洞窟外的山坡灌木荆棘丛中，还有许多显然是犯罪分子抛扔的作案工具:斧头、刨刃、木工凿、六棱钢质扁铲、双面瓦刀、黑色涤纹棉手套、白色线手套、活动扳手纸箱、近50根钢锯条和一个破碎的“互助”大曲酒瓶...几乎所有的作案工具都是崭新的，它们是犯罪分子专门带到这里来的。
在距金塔寺200多米之遥的一处河床便道旁，侦查员们又找到了与中心现场相同的尼龙绳和“娇子”“七匹狼”牌空烟盒以及标有“华星”牌家用扶梯包装纸、汽油喷灯包装盒、喷灯小配件等物。稍稍凹陷的雪地里，一道较为新鲜的车辙印痕像是北京吉普类型车的。雪窝里还有几块桔黄色的车灯碎片，经过模拟试验，这些碎片是犯罪分子开来的北京吉普车边灯碎片。可疑的车迹说明罪犯是有备而来。
缜密的现场分析认为: 此案性质为盗窃;作案手段为破窗入室,卸锁开门;嫌疑人应为3 人以上;作案时间应为2月6 日17时至8 日10时之间;犯罪分子不但有准备、有预谋地实施了盗窃行为，还有可能是本地人勾结外地人，不但有一定的文物专业知识，还有一定的作案经验和反侦查能力;他们胆大妄为，不计后果，可能属惯犯和流审作案的犯罪分子。
被盗石窟是个典型的中心塔柱式石窟，文物干部们依照他们过去拍下的一些资料照片和一部《河西石窟》画册进行仔细核对，发现共有8 件文物被盗。
省公安厅厅长蔚振忠震怒了，他在案情快报上奋笔疾书:此案必破.此案非破不可! 必须全力组织侦破此案。此案立刻被定为2001年省级督办案件。在地区公安处的统一指挥下,由刑侦支队和肃南、民乐县公安局侦查员组成的“2·08”专案组迅速成立。
桐乡 案情很快报到了公安部五局，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惊动了。有关部领导十分关注案情的进展,要求甘肃警方迅速破案，一定要将失盗的国宝完好无损地全部追回。
桐乡 抓住时机，首先要堵住这批国宝向境外流失的一切渠道。数十套每套8张的失窃文物原始照片迅速加洗出来，省公安厅刑警总队与公安部联络沟通，很快用特快专递分送到了国家的各边防口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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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足本地 挥师西进
专案组在张掖境内排查的工作于案发当日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因为此案没有目击证人，所以专案组决定首先在犯罪分子的必经之路游牧民村调在走访，其次围绕作案工具是否为在本区购买开展调查。
游牧民村共有38户人家。侦查员们先后5 次走访了该村48 个牧业点，在一片“保证不是本地人偷的”的咒骂声和“坏人一定要遭报应”的议论中，有个姓樊的村民回忆说:“那段时间的有天晚上，我从朋友家喝完酒回家时，突然见一辆亮着大灯的车从金塔寺口子方向横冲直撞地开过来，往大路方向驶去。我当时躲闪不及，还差一点被压死。车的型号、颜色和车上的人都没看清。”
看来这就是那辆作案用的车了。马蹄寺派出所接到排查指令，也迅速开展工作。然而，群众莫不对查找“佛爷”一事心生茫然,竟没有一人提出一点有用的线索。数十名侦查员在人口和商品流通相对集中的张掖市、民乐县一家家店铺过“筛子”，踏完了200 多个商业网点的门坎，虽然也能找到一些类似于现场遗留的小五金类物品，但却没有一样物品与现场遗留的物品完全相同。“七匹狼”牌香烟虽然零星可见，而“娇子”牌香烟却未见有售。如此看来，这果然是一群外来的叼着“娇子”香烟的神秘“恶魔”?
桐乡 按照此案可能系里勾外联的推测，专案组立即展开行动对张掖市、民乐县、肃南县进行排查。平时有倒卖文物行为和盗掘古墓行为; 喜爱文物,与文物贩子有交往;与外地人合伙倒卖文物，以及2 月6 日以后下落不明的人是排查重点。但是连续工作了数十个小时，还是没有一条有价值的线索收进专案组的卷宗中。
桐乡 “现场内外拣到的这种面馍像是青海一带的藏民烧香拜佛时用的‘烧壳子’。那里的人有不到金塔寺烧一次香，拜一次佛，枉活一世的说法。另外，留在现场土台子上的熏香、‘互助’大曲酒莫不是罪犯行窃时怕神佛怪罪而一同摆上的供品?”有人猜测道。
桐乡 “烧壳子”、“娇子”香烟、铝合金扶梯包装皮上的西宁总代理字样,这些疑点都离不开青海或是藏民。“2·08”专案组修定出了下一步的工作思路:立足本地、主攻青海，主动出击、细查深挖。
还是兵分几路，一路查作案工具,尤其是大件梯子的下落;一路去西宁市北出口收费站查过往车辆录像带；另一路向西而行，沿途走访群众，重点寻访“烧壳子”的出处。带着各级领导的重托，12 名侦查员信心十足地挥师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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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乡 另辟蹊径 山重水复
桐乡 厅领导发布的破案金牌令道道紧逼，然而，线索时有时断。“大家要发扬不怕苦，不怕累，一鼓作气，连续作战的精神，把寻找作案工具的目光牢牢放在青海。”“2·08”专案组高副处长多次鼓励着赴青海调查的侦查员们。
桐乡 当范志敏带人继续查看227 国道西宁市北出口一处公路收费站电视监控录像一无所获之际，有价值的线索终于反馈回来。在西宁市果然找到了卖“华星”牌铝合金家用扶梯的总经销点。共有7家店铺从这里批发后零售。一家一家地查去，祁连路一家出售品牌、尺寸、型号与现场遗留的梯子完全一致。店员回忆道:“2月3 日下午4点左右，我们店里一次性卖出去两架同样的梯子。买梯子的是两个男人，年龄大约35 到40 岁之间。他们皮肤较黑，像是牧区来的藏民。买货物时说带四川口音的普通话，对话时互用康巴藏语。付了钱后，出门又拦了辆红色大发“面的”，装上货，由东沿祁连路向西而去。”
桐乡 立刻以物找人。在西宁市公安局交通治安分局的协助下，39个出租车行5600 辆出租车中的2000余辆红色“面的”被逐一清查登记造册。青海省交通广播电台也一连数天，滚动播出着发动群众提供2月3号以来运载过便携式梯子的红色出租车消息。然而，大量的精力投入了，可是工作还是卡了壳。正在专案组愁眉难展之时，查了6 个大市场300 多个门点的另一组侦查员在小商品批发市场和车站附近找到了所有与现场遗留物相同的物品及工具:钢锯条、斧子、刨刀、木工凿、六棱钢质扁铲、双面瓦刀及“娇子”香烟等。
桐乡 看来挥师西进的策略是正确的!坚持就是胜利。杨涛等侦查员怀揣着两个又干又硬的“烧壳子”继续走村子，串帐篷，进寺庙，足迹涉及到了青海省海南州的湟中、贵南县，终于弄清了“烧壳子”在那里被称作“翻跟头”、“姑儿”，是沿黄河一带的藏区人民在重大庆典或做佛事供奉和过春节时专门制作的一种面食。
桐乡 侦破的触角似乎已经摸到了两个来自藏区的犯罪分子。时刻关注案情进展的刑警总队指挥员们又一次出面了。他们积极联系，请来了沈阳中国刑警学院的著名专家赵成文教授。大家飞往青海，通过卖梯子店员的回忆和描述，利用电脑人像合成技术，画出了那两个买梯子的嫌疑人的摹拟画像。又有百余份嫌疑人摹拟画像及案情简况、被盗文物照片、《协查通报》等发往省外公安机关和青海省的50 个县( 市)公安局。
然而，侦破的脚步还是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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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乡 玄机乍泄 柳暗花明
转眼间，已是2002年2 月，张掖和青海的调查工作都无多大进展，侦破一时进人盲区。正在这时，省内其它地方又发生了类似的文物盗窃案。省委书记宋照肃，省长陆浩，省委副书记、纪委书记李虎林及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陈学享分别作了重要批示，强令警方下决心组织侦破。
桐乡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在期待着警方破案的捷报。
4月初的一天上午，就要下班的李总队长接到了一个电话。通话人急切地问道:“本省祁连山里有没有失盗泥佛案?”有多年刑侦工作经验的他意识到了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信息。看来，我们前一段没有放弃从其它渠道进行的“经营”起作用了。果然，提供线索的人说:“我听说有个叫顿巴的人曾在西藏樟木跟随一个要卖给他‘泥佛’顶账的人专程到拉萨，见到过一些从青海祁连县弄来的‘货’……”
青海省的祁连县与张掖的马蹄寺虽是隔省，却只是山北与山南之隔。这极有可能是甘肃祁连山里的东西。事不宜迟，当天下午，警觉的李总队长就安排总队侦查员吉超等人乔妆成“梁老板”一行，迅速与有关关系人见面，考察他们提供情报的真实性，并同时从外围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他们提供的条条线索进行核对。
桐乡 这回真是峰回路转。原来，远在西藏的拉萨有个叫旺堆的人。这旺堆曾以他的蛮横取而代之了他的雇主达娃次仁。狡猾的他又以他雇主的名义东诈西骗，其中顿巴和索南丹巴正是受害者。他们无意间曾埋怨说:“被四面八方的债主逼急了，旺堆便拿出一些‘泥佛’给我们大家抵债。有一天，我们几个人在一个宾馆里聊天，电视里正巧说的是金塔寺的泥塑。为了吹他的东西‘货真价实’,旺堆急忙指着画面说，他那些货正是在那个山洞里买的....”这些引起了“举报人”的注意。
桐乡 索南丹巴这时正巧在兰州，他对“梁老板”说:“在西藏，另外一个藏民也说过，旺堆迟早要遭报应的。去年春节期间，他约了几个人到青海，曾在大街上买了一辆北京吉普车到祁连山里偷佛爷去了。现在，那些泥佛在一个叫塔洛的人手里。据说，塔洛和旺堆是好朋友。”
桐乡 “梁老板”拿出一些真真假假的文物照片给索南丹巴看，索南丹巴一眼就挑出了几张:“就是这些东西，尤其是这个歪脖子的菩萨我印象很深。”
桐乡 他说的歪脖子菩萨正是金塔寺那尊目前全国仅有的国之瑰宝裸体胁侍菩萨。看来犯罪分子要急于出手奇货可居的文物。那些文物还在他们手中吗? 怎样才能接近他们，让那批稀世之宝完璧归赵? 警方决定来一个出奇制胜的大担招数: 派尖兵乔妆改扮，直捣虎穴。这是一着险棋，然而，只有这样，才可能保全国宝，人赃俱获，使罪犯无一漏网。
桐乡 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卫世亮副总队长挑起了具体负责虎穴追踪计划的担子。在兰州市公安局的参与下，对目标进行了一个阶段的考核。弄清这几个人并非旺堆一伙的“坐地户”(钓铒)后，有广东老板进藏做古董生意的“风”通过顿巴等人成功地放出去了。
桐乡 一切准备就绪，警方放出的“雄鹰”振翅直冲蓝天，越过喜玛拉雅大雪山,就要歼击猎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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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乡 出生入死 勇闯虎穴
5 月19 日，“广东老板”阿捷和“保镖”阿戟气派不凡地出现在了拉萨街头。卫副总队长操作的那股风很快发生了效应，还未消除旅途的劳顿，侦查员们便和旺堆顺利接上了线。西藏有关警方和甘肃省公安厅执行接应任务的侦查员成明正准备按预定计划步步为营之时，狡猾的旺堆竞来了个突然袭击，他经人介绍认识了阿捷和阿戟后，非要热情地拉他们去一个更好的住处。公开和秘密的侦查员们知道，这是旺堆使出的探我虚实的招数。
桐乡 短兵相接中，侦查员们迎刃而上，将计就计地接受了旺堆的“考验”。旺堆把他们引|到了一个星级酒店,看看从语言上找不出破绽，便有意岔开他们，吩咐手下偷翻了他们箱包侧面的证件。
桐乡 “旺堆这是在试探我方。”像影子一样跟着阿捷和阿戟的成明发出了信号。“明白，没关系，拉萨今天的天气不错。”侦查员们在手机里答非所问的话其实是个双关语，意思是“放心吧，我们有办法对付”。往来奔波于暗处的成明很快又打来电话:“有危险，迅速离开那里。”原来，旺堆安排房间真有他的“猫腻”。那是两个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廊尽头的窗帘下另有一个隐蔽的小铁梯，梯子直通宾馆伙房后的门。到了夜里,如果对方想“黑吃黑”，便足可以从伙房那儿摸上来。
桐乡 在西藏警方的安排下，侦查员们立刻安全撤出了危险地带，住进了喜玛拉雅大饭店。这次,试探完广东老板真是大款后的旺堆又来试探他是否真的懂文物。在一个最大的唐卡店里，镇静自若的阿捷被一副金粉绘出的“佛本生”和“绿度母”吸引住了。他禁不住拿起店里的一个放大镜仔细地看了又看，边欣赏边赞叹:“哇，这才是这个店里最好的货啦。工笔不错啦，色泽也蛮好的啦。”
桐乡 “老板，西宁侦破系列医保卡盗刷案你估估这两副唐卡的价钱?”旺堆瞪着小眼不怀好意地问。
桐乡 一直没正眼瞧过他的阿捷说:“这个新唐卡是这里面最好的一个，在这里也就能卖个8000 来块吧。老唐卡也是这里面最好的一个,最多值个4 万块吧。你不懂啦，唐卡也不一定是越老的越好，还要看它的来历。僧人修行的时候，念哪个经就画哪个人物。尤其是寺院里高僧们画的，那才是很值钱的啦....
一番准确的估价让旺堆心服口服，但他还是一转话题，扬言道:“绿度母是我们的保护神，哼，谁要是胆敢在西藏捉弄我，就叫他站着进来抬着出去。”
桐乡 “哦? 绿度母在藏传佛教里，美南海观世音的化身，也是文成公主的化身啦。”阿捷毫不示弱，一语又关地说:“谁要是经常念诵观音白咒,就能断轮回之根，除一切魔障瘟疫病古，灭一切刀兵水火盗贼等等的灾难啦。话说回来，谁要是行了恶,她是不会保佑谁的啦....”
桐乡 唐卡店的试探让旺堆没了前两天的霸气，他不由自主地一个劲儿询问沿海一带珊瑚等物品的行情。这岂能难倒办过多起走私案件的阿捷。没几个回合,便完全取得了旺堆的信任。
桐乡 可是，为什么一次次的试探总是由旺堆一个人出面，那个还没谋面的塔洛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国宝还在他手上吗? 得到李总队长放手大胆去干的指示后，前方侦查员们决定改欲擒故纵为主动出击。“我们要退房子了，我们老板其它生意还很忙。都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有什么好货，我们准备回去了。”
桐乡 “就是么，你们胆子这么小，生意还怎么做。”
桐乡 一番话果然激出了那个神秘人物。第二天上午，终于有电话打给侦查员们:“今天就让你们看一件好货。”
准备人赃俱获的应对方案马上作了出来。保镖阿戟如果大声说“天气挺好的”，就说明我方见到了真东西，如果说了句别的，就按兵不动。
塔洛是个木木呆呆的人，把阿捷领到了一处黑房子，没想到这还是一场试探。阿捷当机立断，装作生气了，一摔门出来，不再理会这个呆子,并大骂旺堆:“开什么玩笑?搞什么搞! 看来看去都是些破东西，这一个还不如昨天的那一个好。不要看那东西大，没有用的嘛! 有什么意西(思)嘛!”
这下跟着阿捷回到宾馆的旺堆倒咧开嘴笑了:“老板你不要生气嘛，真的还有好东西，关键是人家现在还不敢拿出来。”他这才打了一个传呼，不一会儿,那塔洛便提着一个大包进来了。
桐乡 阿捷故意理也不理地生闷气，塔洛沉不住气，这才把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包托在手里。正是被盗的两块壁画。阿捷的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暗暗骂道,真是十恶不赦,铲下这么一块壁画，就得同时铲坏紧挨着的8 块壁画。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吊着对方胃口:“这还差不多,我真是搞不懂啦，这不是把大把大把的钞票往拉萨河里扔吗。要是块壁画一点不破,值很多钱哩。算啦，今天拿给我的这块壁画，可以给们15 万啦。
15 万元的许诺差点让塔洛喜得掉出了眼珠子:“那...那我现在就掉出把它卖给你啦。”
沉住气，一定要把全部国宝如数追回。阿捷继续放着长线:“这样几(子)啦，我们都是朋友，你不希(是)说还有好东西吗，拿来看完以后，我一次性付你们钱啦。”见塔洛犹豫不决，他快刀斩乱麻道:“今天就这样啦，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
逐客令下了以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了。这段时间里，我方只要暴露一点，不但会前功尽弃，危及侦查员的生命安全，还会使对方毁证。这真是个大胆的赌注，然而，对方会把那批国宝全部拿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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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乡 雪域奇兵 生死一搏?
桐乡 成明和配合他们工作的西藏侦查员已经从其它渠道得知，两个在阿捷面前频频出现的卖货人已经开始思谋着怎样从广东老板那里赚到一千万元了。侦查员们约定，如果看到了全部被盗文物，阿捷便以出门后戴上墨镜为号，将对方调出民族居住区，在那个事先看好的窄胡同口解决战斗。
桐乡 25 日,意外之事发生了。被突如其来的欢喜弄晕了的塔洛把求财的布望寄托给了鬼神。他跑到一个寺院里一连问了两次卦。一吉一凶的卦词让他犹豫了，他想打退堂鼓了。
桐乡 只要他一退，我方就处于不利地位。再等等，这种人往往会在金钱的光焰下迷了魂魄的。僵持了24 小时，不能再等了，侦查员决定主动出击:“你们如果再没有大货就算了，我们老板要回去了。”
桐乡 这一招果然奏效。26日，对方回应:“那就由塔洛一个人领阿捷老板去看货，至于保镖阿戟，就由我旺堆‘陪’一会儿了。”
旺堆扬言“谁要在他的地盘上和他过不去，就让他活着进来，抬着出去”的话不是瞎吹的。在暗工作的成明得知，对手社会关系极为复杂，如果被他们得知了我方底细，随时会有不法之徒为他们挺身而出，“两肋插刀”。塔洛那里是不是黑窝子西宁侦破系列医保卡盗刷案？旺堆是不是要挟制阿戟？战友们在相互担心者对方的安危，同时更担心国宝的安全。生死一搏，豁出去了。阿捷和阿戟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为了警察这份职责，他们义无反顾地只身赴虎穴。
桐乡 这果然是一处十分不利的境地。上午11点，长长的窄胡同足足走了十几分钟还没到尽头。想着身后定有做好一切备战准备的坚强后盾，阿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一路和塔洛闲聊着。路上行人不多，虽然安分守己的人在转经节这天都去转经了，塔洛那间黑黑的小屋隔壁还是有几分诡秘的响动。阿捷明白，也许此刻他正处于刀枪或比首的监视之下。一定要冷静，稍有不慎，就会在关键时刻暴解身份。侦查员的冷静使塔洛完全丧失了警惕，他终于抱出了一个绿毛毯。一层层解开后，映人阿捷眼帘的竟是那尊已经深深地印在脑海里的半人多高的裸体胁侍菩萨。第二个、第....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的阿捷耐着性子一件件看下去。一共是9 件,这还比一开始报案的8 件多了一件。这时候，他拍拍塔洛的肩头，一语双关地说:“哇，太好啦，这些货全都可以成交啦!”。包好货后，阿捷的脸上挂着成功的喜悦，不慌不忙地戴上墨镜，走出了那间小黑屋。
隐藏在暗处接应的西藏警方和甘肃的成明等侦查员一个个箭在弦上，摩拳擦掌。跟在阿捷身后准备领取现金的塔洛兴冲冲地走到巷口，冷不防，斜剌里猛地冲出一伙人，一下子将他兜头塞进一辆汽车。
桐乡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旺堆也是同样下场，他在给我方设网之时，不知自己反落人了真正的天罗地网。里应外合，兵分两路的侦查员们赶到这里，恰巧把和阿戟“纠缠”不休的他抓个正着。
2002年6月12日，甘肃省公安厅刑警总队长李宗锋率队专程驱车赶往青海省西宁市飞机场。此番，他们是特意迎接从西藏凯旋而归的省、地、县战友的。翘首以待的飞机徐徐降落了，那里面载着西藏、青海和本省警方并肩携手，出生人死取得的辉煌战绩。那是一批珍贵无比的稀世之宝.....
桐乡 巨大的成功面前，侦查员们还在忧心忡忡: 此次拉萨一战虽然比原报案失盗8 件的数目多追缴回一件，但据旺堆说，还有1件“红裙子”已经经一个叫达吉的人之手，被介绍贩卖出境。
不获全胜决不收兵，侦查员们定下追缴“红裙子”的目标。
桐乡 到案的旺堆、塔洛被带往肃南县关押。审讯期间，他们装聋卖傻，百般狡赖，拒不交待。刑警总队又一次下达着督办命令，并协调派出了兰州市公安局刑侦技术方面的高级工程师寻成洋等人，携先进仪器，一举“拆穿”谎言，取得了到案的这两名犯罪嫌疑人的直接犯罪证据。
为了取得旺和塔洛的供词，审讯加大了力度。7 月2 日，张掖地区公安处闫玉海处长带领审讯专家赴肃南，与到案的嫌疑人进行较量。
有人报告，旺堆在号室里磨掉了自己10 个手指的指纹。这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种做法正说明他心头有鬼。预审人员揶揄他说:“你要想清楚了，人的指纹就是磨平了，也还是会长出来的，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再者说了，就算你这样做，我们也一定有其它方法弄清楚你在犯罪现场留下的证据。”
桐乡 “这些警察能有什么办法知道我们的秘密呢?”旺堆心里的鼓一直打个不停。其实，早在他和塔洛作案之后，他们就深知会有暴露的一天，“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的道理他们不是不知道。虽然他们是被分别擒获的，但当天，他们还是通过早已商量过的办法秘密申了供。
桐乡 为了解开他们是用什么办法串供的，看守所所长钟进年一连多少个昼夜在号室里观察着他们的细微之处。原来他们是利用脚上的镣铐搞的鬼。
桐乡 一个将计就计的计谋出来了。
这一天，预审人员把塔洛带出了号室。在旺堆号室隔壁观察的侦查员发现，旺堆果然又象一头烦躁的癞皮狗似的，在号室里转来转去。这一夜，侦查员们没有把塔洛放回号室，而是让他在另一个办公室里呆了一夜。而这一夜，旺堆竟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一早，他红着眼早早也就趴在窗户上，竖着耳朵听监所大门口的动静。“吱呀-----”大门开了。当塔洛路过旺堆的号室，正欲照往常一样，刻意把脚下的脚镣弄出响时，说时迟，那时快，钟所长早将塔洛脚下的那串脚已骂下腰去，将塔洛的那串脚镣提起来，并告诉他:“不许在此久留，你的小伎俩我们已经识破了。”
大门开后再响一阵的脚镣声果然是他们之间互报平安，一切照过去定下的谎言对付的约定暗号。没有听到预期暗号的旺堆急了。他暗暗骂道:“这个塔洛真不是个东西，怎么就招供了? 这下怎么办，我要是不说，那还不全都让我一个人担待上了?”这一想，他沉不住气了。“队长，我说，我说。快给我一支笔，那事不是我一个干的，那事全都是塔洛的主意...”旺堆央求同号室的一个会写汉字的人给他写了起来。
桐乡 各个击破的办法在塔洛身上同样适用。把旺堆带出号室，也是一夜未让他回去。没有听到往常暗号的塔洛也急了，他一咬牙，一跺脚，说:“他妈的，不就是那么个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是我的主谋。是我在1999年时打的主意。我把那个地方看好以后，就想了个变通的办法，让旺堆帮我‘借’来了3 万块钱。去年汉族人过春节的时候，我让人把我的同乡，小时候和我一起玩大的两个朋友叫了来，我们四个人在西宁开始做准备。我们买了大屁股北京吉普车，还买了锯子、斧子等等......”
“被你叫来的另两个帮手是谁?他们现在在哪里?”
桐乡 “他们一个叫洛桑加羊，另一个叫根巴，都在青海省贵德县.....”
据他们的交待，派出再赴青海搜集相关证据的张掖侦查员领命直奔其余案犯的居住地。同样没费一枪一弹，便在青海省贵德县擒获洛桑加羊和根巴。那里正是出那种“烧壳子”的地方。
桐乡 至此，“2·08”案件真相大白，正与前期侦查员们的推测一致。早在1999年夏天，塔洛就趁到张掖做生意之机，到金塔寺踩点。选好了作案时机后，与旺堆密谋、筹款，以达到作案目的。并且叫来了朋友洛桑加羊、根巴，于2001年2 月3日在西宁市分头购买了作案工具，趁着正月十五的一场明亮的月夜而作案得逞。返回西宁后，折价一半卖掉北京吉普车。十几天后，由塔洛、洛桑加羊雇车,将藏匿在西宁的“泥佛”运往西藏。为了“待价而沽”，塔洛还买了一架60 来块钱的傻瓜照相机进行拍照，交给旺堆暗地里联系货主。
桐乡 7 月14 日，又一个喜讯为此案失盗所有文物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赴藏侦查员通过西藏警方，加大了对达吉的工作，终使尼泊尔文物商强巴迫于压力，委托他人，将已倒卖的那件“红裙子”高肉雕泥塑飞天及另一件出自金塔寺的国宝退回。至此，警方共追回11件国宝。
我国两位著名的专门修复石窟艺术的专家李云鹤、李波此前曾奉命专程去西藏对这批珍贵文物进行交接鉴定。这次，又奉命对它们进行整修。为了节省往返市区的时间，他们在石窟外搭了一顶帐篷风餐露宿，夜以继日地工作了长达一个多月，终于将这批文物修复归位，让它们重放光彩。11月10 日，甘肃省文物局请示国家文物局，这批国家级重点保护文物被鉴定为一级文物中的珍贵文物，属于稀世珍宝。
桐乡 整整17 个月啊，数十名侦查员辗转3 省20 多个县、市，爬雪山、过草地、走藏区、入虎穴，足迹长达二万五千里。
桐乡 巍巍祁连山见证了他们的忠成，雪域蓝天写下了他们的功绩。
原载《警探》杂志2003年第4期
作者、摄影西宁侦破系列医保卡盗刷案：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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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西宁侦破系列医保卡盗刷案：四夕 校稿：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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